東坡續集
   卷十

英宗皇帝御書頌

嘉祐中,太常博士周秉,以文行選為諸王記室,宗室之賢者多敬愛之。時英宗皇帝龍潛藩邸,嘗賜秉手書,其家寶之。臣過曲江,見其孫袁州司法參軍超,出以示臣。謹稽首再拜,為之頌曰:

雲漢之章,融為慶雲,結為甘露。融而不晞,結而不散,以燾冒其子孫。

東坡羹頌并引

東坡羹,蓋東坡居士所煮菜羹也。不用魚肉五味,有自然之甘。其法以菘若蔓菁、若蘆菔、若薺,皆揉洗數過,去辛苦汁。先以生油少許塗釜緣及瓷盌,下菜湯中。人生米為糝,及少生姜,以油盌覆之,不得觸,觸則生油氣,至熟不除。其上置甑,炊飯如常法,既不可遽覆,須生菜氣出盡乃覆之。羹每沸涌。遇油輒下,又為盌所壓,故終不得上。不爾,羹上薄飯,則氣不得達而飯不熟矣。飯熟羹亦爛可食。若無菜,用瓜、茄,皆切破,不揉洗,入罨,熟赤豆與粳米半為糝。餘如煮菜法。應純道人將適廬山,求其法以遺山中好事者。以頌問之:

甘若常從極處回,鹹酸未必是鹽梅。問師此箇天真味,根上來麼塵上來?

油水頌

熙寧元年七月二十八日,元叔設食嘉祐謁長老,觀佛牙。趙郡蘇軾為之頌曰:

水在油中,見火則起。油水相搏,水去油往。湛然光明,不知有火。在火能寶,內外凈故。若不經火,油水同定。非真定故,見火復起。

豬肉頌

凈洗鐺,少著水,柴頭罨煙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時他自美。黃州好豬肉,價賤如泥土。貴者不肯喫,貧者不解煮,早晨起來打兩椀,飽得自家君莫管。

食豆粥頌

道人親煮豆粥。大衆齊念般若。老夫試挑一口,已覺西家作馬。

荅子由頌

子由問黃檗和老疾云:五蘊皆非四大空,身心河嶽盡圓融。病根何處容他住,日夜還將藥石攻。不知黃檗如何荅?老僧代云:有病宜須著藥攻,寒時火燭熱時風。病根既是無容處,藥石還同四大空。六月二十日。

禪戲頌

已熟之肉,無復活埋。投在東坡無礙羹釜中,有何不可。問天下禪和子,且道是肉是素,喫得是喫不得是?大奇大奇,一碗羹,勘破天下禪和子。

荅孔子君頌

夢中投井,入半而止。出入不能,本非住處。我今何為,自此作苦。忽然夢覺,身在床上。不知向來,本元無井。不應復作,出入住想。道無深淺,亦無遠近。見物失空,空未嘗滅。物去空現,亦未嘗生。應當正遠,作如是觀。

醉僧圖頌

人生得坐且穩坐,劫劫地走覓什麼。今年且屙東禪屎,明年去拽西林磨。

李端叔傳神贊

龍眠居士畫李端叔,東坡老人贊之曰:須髮之拳然,眉宇之淵然,披胸腹之掀然,以為可得而見歟?則漠乎其無言。以為不可得而見歟?則已見畫於龍眠矣。嗚呼,將為既琢之玉,以投其天乎?其將為不雨之雲,以抱其全乎?抑將游戲此世,而特出於兩者之間也?

三笑圖贊

彼三士者,得意忘言。盧胡一笑,其樂也天。嗟此小童,麋鹿狙猿。爾各何知,亦復粲然。萬生紛綸,何鄙何妍。各笑其笑,未知孰賢?

李西平畫贊

以吾觀,西平王,提孤軍,自北方,赴行在,走懷光。斬朱泚,如反掌。及其後,帥鳳翔。與隴右,瞰河湟。兵益振,謀既臧。終不能,取尋常。墮賊計,困平涼。卒罷兵,仆三將。誰之咎?在廟堂。斬馬劍,誅延賞。為菹醢,不足償。覽遺像,涕泗滂。

醉吟先生畫贊

黃金㪷,碧玉壺。足踏東流水,目送西飛鳧。擁髻顧影者,真子干之侍妾;奮髯直視者,非列仙之臞儒。

夢作司馬相如求畫贊并序

夜夢嚴君平、司馬相如、楊子雲合席而坐。子雲曰:「長卿久欲求公作畫贊。」予辭以罪戾之餘,久廢筆硯。子雲懇祈,不獲已為之。既成,子雲戲予曰:「三賦果足以重趙乎?」予曰:「三賦足以重趙,則子之太玄果足以重趙乎?」為之一笑,而散。

長卿有意,慕藺之勇。言還故鄉,閭里是聳。景星鳳凰,以見為寵。煌煌三賦,可使趙重。

東莞資福寺再生栢贊

生石首肯,奘松肘回。是心茍真,金石為開。堂去栢枯,其留復生。此栢無我,誰為栢榮?方其枯時,不枯者存。一枯一榮,皆方便門。人皆不聞,瓦礫說法。今聞此栢,熾然常說。

題三國名臣贊

西漢之士多智謀,薄於名義。東京之士尚風節,短於權略。兼之者,三國名臣也。而孔明巍然三代王者之佐,未易以世論也。

忠懿王贊

文武忠懿,堂堂如春。中有樗里,不以示人。雷行八區,震驚聽聞。提十五州,共為帝民。送君者自崖而返,以安樂其子孫。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眇大物而成仁。

李伯時所畫沐猴馬贊

吾觀沐猴,以馬為戲。至使此馬,竊銜詭轡。沐猴宜馬,真虛言爾。

文與可枯木贊

怪木在廷,枯柯北走。窮猿投壁,驚雀入牖。居者蒲氏,畫者文叟。贊者蘇子,觀者如流。

救月圖贊

癡蟇臠肉,睥睨天目。偉哉黑龍,見此蛇服。蟇死月明,龍反其族。乘雲上天,雨我百穀。

題王靄畫如來出山相贊

頭鬅鬙,耳卓朔。適從何處來,碧色眼有角。明星未出萬家閑,外道天魔猶奏樂。錯不錯。安得無上菩提成,正等覺?

東林第一代廣慧禪師真贊

忠臣不畏死,故能立天下之大事。勇士不顧生,故能立天下之大名。是人於道亦未也,特以義重而身輕。然猶所立如此,而況於出三界,了萬法,不生不老,不病不死,應物而無情者乎?堂堂總公,僧中之龍。呼吸為雲,噫欠為風。且置是事,聊觀其一戲。蓋將拊掌談笑不起于坐,而使廬山之下,化為梵釋龍天之宮。

篆般若心經贊

草隸用世今千載,少而習之手所安。如舌於言無揀擇,終日應對惟所問。忽然使作大小篆,如正行走值墻壁。縱復學之能粗通,操筆欲下仰尋索。譬如鸚鵡學人語,所習則能否則默。心存形聲與點畫,何暇復求字外意。世人初不離世間,而欲學出世間法。舉足動念皆塵垢,而以俄頃作禪律。禪律若可以作得,所不作處安得禪。善哉李子小篆字,其間無篆亦無隸。心忘其手手忘筆,筆自落紙非我使。正使怱怱不少暇,倏忽千百初無難。稽首般若多心經,請觀何處非般若。

阿彌陀佛贊

蘇軾之妻王氏,名閏之,字季章,年四十六,元祐八年八月一日卒于京師。臨終之夕,遺言捨所受用,使其子邁、迨、過為畫阿彌陀像。紹聖元年六月九日,像成,奉安于金陵清涼寺。乃為贊曰:

佛子在時百憂繞,臨行一念何由了。口誦南無阿彌陀,如日出地萬國曉。何況自捨所受用,畫此圓滿天日表。見聞隨喜悉成佛,不擇人天與蟲鳥。但當常作平等觀,本無憂樂與壽夭。丈六長身不為大,方寸千佛夫豈小。此心平處是西方,閉眼便到無魔嬈。

六觀堂贊

我觀衆生,念念為人。晝不見心,夜不見身。佛言如夢,非想非因。夢中常覺,孰為形神?我觀衆生,終日凝怖。土偶不然,無罣礙故。佛言如幻,永離愛惡。飢飡畫餅,無有是處。我觀衆生,起滅不停。以是為故,乃有死生。佛言如泡,泡本無成。能壞能成,雖佛不能。我觀衆生,顛倒已久。以光為無,以影為有。佛言光影,我亦舉手。從此永斷,日中狂走。我觀衆生,同游露中。對面不見,衣沾眼蒙。佛言如露,一照而通。蒙者既滅,照者亦空。我觀衆生,神通自在。於電光中,建立世界。佛言如電,言發意會。佛與衆生,了無雜壞。垂慈老人,嘗作是觀。自一至六,六生千萬。生故無窮,一故不亂。東坡無口,孰為此贊?

膠西蓋公堂照壁畫贊并引

陸探微畫師子在潤州甘露寺,李衛公鎮浙西所留者。筆法奇古,絕不類近世。予為甘露寺有詩云「破板陸生畫,青猊戲盤山,上有二天人,揮手如翔鸞。筆墨雖欲盡,典刑再不刊」者也。熙寧九年十一月十五日,命工摹置膠西蓋公堂中,且贊之云:

高其目,仰其鼻,奮髯吐舌威見齒。舞其足,前其耳,左顧右盼喜見尾。雖猛而和蓋其戲,置之高堂護燕几。啼呼顛沛走百鬼,嗟乎妙哉古陸子。

元華子真贊

方口而髯,秀眉覆顴。示我其華,我識其元。我來從之,目擊道存。我有陋室,茅茨采椽。洒掃庭戶,窗牖廓然。虛空無人,願受予言。

髑髏贊

黃沙枯髑髏,本是桃李面。而今不忍看,當時恨不見。業風相鼓轉,巧色美倩盼。無師無眼禪,看便成一片。

自海南歸過清遠峽寶林寺敬贊禪月所畫十八大阿羅漢

第一賓度羅跂囉墮尊者

白𣱃在膝,貝多在巾。目視超然,忘經與人。面顱百皺,不受刀籋。無心掃除,留此殘雪。

第二迦諾迦代蹉尊者

耆年何老,粲然復少。我知其心,佛不妄笑。瞋喜雖幻,笑則非瞋。施此無憂,與無量人。

第三迦諾迦跂梨隨闇尊者

揚眉注目,拊膝橫拂。問此大士,為言為默?默如雷霆,言如牆壁。非言非默,百祖是式。

第四蘇頻陀尊者

聃耳屬肩,綺眉覆顴。佛在世時,見此耆年。開口誦經,四十餘齒。時聞雷雹,出一彈指。

第五諾矩羅尊者

善心為男,其室法喜。背癢孰爬?有木童子。高下適當,輕重得宜。使真童子,能如茲乎?

第六跂陀羅尊者

美狠惡婉,自昔所聞。不圓其輔,有圓者存。現六極相,代衆生報。使諸佛子,具佛相好。

第七迦理迦尊者

佛子三毛,髮眉與須。既去其二,一則有餘。因以示衆,物無兩遂。既得無生,則無生死。

第八代闇羅弗多尊者

兩眼方用,兩手自寂。用者注經,寂者寄膝。二法相忘,亦不相捐。是四句偈,在我指端。

第九戒博迦尊者

一劫七日,剎那三世。何念之勤,屈指默計。屈者已往,伸者未然。孰能住此?屈伸之間。

第十半託迦尊者

垂頭沒肩,俛目注視。不知有經,而況字義。佛子云何,飽食晝眠。勤苦功用,諸佛亦然。

第十一羅怙羅尊者

面門月滿,瞳子電爛。示和猛容,作威喜觀。龍象之姿,魚鳥所驚。以是幻身,為護法城。

第十二那迦犀那尊者

以惡轆物,如火自爇。以信入佛,如水自濕。垂眉捧手,為誰虔恭。大師無德,水火無功。

第十三因揭陀尊者

捧經持珠,杖則倚肩。植杖而起,經珠乃閑。不行不立,不坐不臥。問師此時,經杖何在?

第十四伐那婆斯尊者

六塵既空,出入息滅。松摧石隕,路迷草合。逐獸于原,得箭忘弓。偶然汲水,忽然相逢。

第十五阿氏多尊者

勞我者皙,休我者黔。如晏如岳,鮮不僻淫。是哀駘它,澹臺滅明。各妍於心,得法眼正。

第十六注茶半託迦尊者

以口說法,法不可說。以手示人,手去法滅。生滅之中,自然真常。是故我法,不離色聲。

第十七慶友尊者

以口誦經,以手歎法。是二道場,各自起滅。孰知毛竅?八萬四千。皆作佛事,說法熾然。

第十八賓頭盧尊者

右手持杖,左手拊右。為手持杖,為杖持手。宴坐石上,安以杖為。無用之用,世人莫知。

捕魚圖贊

荇秀水暖,龜魚出戲。獨蛙無朋,寂寞鼓吹。孰謂魚樂?強羸相屠。去是哆口,以完長須。

馬祖龐公真贊

南岳坐下,一馬四蹄,踏殺天下。馬後復一老龐,一口吸盡西江。天下是老師腳,西江即渠儂口。不知誰踏誰殺,何緣自吸自受。曇秀作六偈,述龐公事,東坡讀而首肯之,為書此贊。

玉巖隱居陽行先真贊

道不二,德不孤。無人所有,有人所無。世之所爭者五,天嗇其三,而畀其二。是以日計之不足,歲計之有餘也。

葆光法師真贊

嗟夫法師。行年四十有四,而不知牝牡之欲。身居京邑,而不營利欲之私。體無威容,口無文詞。頭如蓬蓽,性如鹿麋。意之所向,雖金石莫隔,而鬼神莫逆。此所以陟降天門,睥睨帝所,而終莫能疑者耶?

醴泉觀真靖崇教大師真贊

北方有神君,出內罔與冥。被髮拊劍馭兩靈,國之東南福其庭。注然天醪涌其冷,汰選妙士守籥扃。翛然真靖有典刑,眉間三出杳而清,何必控鯉浮南溟。

清都謝道士真贊

謝道士,生丙子。真一存,長不死。欲識清都面目,一江春水東流。滔滔直入滄海,大至蓬萊頂頭。

李伯時作老子新沐圖遺道士蹇拱辰趙郡蘇某見而贊之一云子由作

老聃新沐,晞髮於庭。其心淡然,若忘其形。夫子與回,見之而驚。入而問之,強使自名。曰:豈有已哉,夫人皆然。惟役於人,而喪其天。其人茍忘,其天則全。四肢百骸,孰為吾纏?死生終始,孰為吾遷?彼赫赫者,將為吾溫。彼肅肅者,將為吾寒。一溫一寒交,而萬物生焉,物皆賴之,而況吾身乎?溫為吾和,寒為吾堅,忽乎不知,而更千萬年。葆光志之,夫非養生之根乎?

辯才大師真贊

予頃年嘗聞妙法於辯才老師,今見其畫像,乃以所聞者贊之:即之浮雲無窮,去之明月皆同。欲知明月所在,在汝唾霧之中。

應夢觀音贊

稽首觀音,宴坐寶石。忽忽夢中,應我空寂。觀音不來,我亦不往。水在盆中,月在天上。

思無邪齋贊

飲食之精,草木之華。集我丹田,我丹所家。我丹伊何?鉛汞丹砂。客主相守,如巢養鵶。培以戊己,耕以赤蛇。化以丙丁,滋以河車。乃根乃株,乃實乃華。晝煉於日,赫然丹霞。夜浴於月,皓然素葩。金丹自成,曰思無邪。此贊信筆直書,不加點定,殆是天成,非以意造也。紹聖元年十月二十日

羅漢贊

左手持經,右手引帶。為卷為開,是義安在?已讀則卷,未讀則開。我無所疑,其音如雷。

傅大士贊

善慧執板,南泉作舞。借我門槌,為君打鼓。

普照王贊即僧伽贊

盲人有眼不自知,忽然見日喜而舞。非謂日月有在亡,實自慶我眼根在。泗濱大士誰不見?而有熟視不見者。彼豈無眼業障故,以知見者皆希有。若能便作希有見,從此成佛如反掌。傳摹世間千萬億,皆自大士法身出。麻田供養東坡贊,見者無數悉成佛。

孔毅甫鳳咮石硯銘

昔予得之鳳凰山下龍焙之間,今君得之劍浦之上黯黮之灘。如樂之和,如金之堅,如玉之有潤,如舌之有泉。此其大凡也,為然為不然?然也,雖胡越同名猶可;不然,徒與此石同谿而產,何異於九鵬而一鸇。

魯直所惠洮河石硯銘

洗之礪,發金鐵。琢而泓,堅密澤。郡洮岷,至中國。棄矛劍,參筆墨。歲丙寅,斗南北。歸予者,黃魯直。

故人王頤有自然端硯硯之成於片石上稍稍加磨治而已,銘曰

其色馬肝,其聲磬,其文水中月,真寶石也。而其德則正,其形天合。其於人也略是,故可使而不可役也。

楊次公家浮磬銘

清而直,朴而一。雖有鄭衛,無自而入。以託於君子之室。

裙靴銘并序

予在黃州時,夢神考召入小殿賜宴,乃令作宮人裙銘,又令作御靴銘。

百疊漪漪風皺,六銖縰縰雲輕。獨立含風廣殿,微聞環佩來聲。寒女之絲,銖積寸累。天步所臨,雲蒸霧起。

周炳文瓢硯銘

以汝為硯,罌肖而瓢質。以汝為瓢,硯剖而腹實。飲西江之水,吾以汝礪齒。懸河之辯,其以爾借面。不即不離,孰曰非道人之應器。

王定國硯銘二首

石出西山之西,北山之北。戎以發劍,予以試墨。劍止一夫敵,墨以為萬世則。吾以是知天下之才,皆可以納諸聖賢之域。

月之從星,時則風雨,汪洋翰墨,將此是似。黑雲浮空,漫不見天。風起雲移,星月凜然。

雪浪齋銘并引

予於中山後圃得黑石,白脈,如蜀孫位、孫知微所畫石間奔流,盡水之變。又得白石曲陽,為大盆以盛之,激水其上,名其室曰雪浪齋云。

盡水之變獨兩孫,當世傳者歸九原。異哉駁石雪浪翻,石中乃有此理存。玉井芙蓉丈八盆,伏流飛空漱其根。東坡作銘豈多言,四月辛酉紹聖元。

谷庵銘

孔公之堂名虛白,蘇子堂後作圓屋。堂雖白矣庵自黑,知白守黑名曰谷。谷庵之中空無物,非獨無應亦無荅,洞然神光照毫髮。

德威堂銘并敘

元祐之初,詔起太師潞公於洛,命以重事。公惟仁宗、英宗、神考三聖眷倚之重,不敢以既老為辭,杖而造朝。期年乃求去。詔曰:「昔西伯善養老,而太公自至。魯穆公無人子思之側,則長者去之。公自為謀則善矣,獨不為朝廷惜乎?」又曰:「唐太宗以干戈之事,尚能起李靖於既老。而穆宗、文宗以燕安之際,不能用裴度於未病。治亂之效,於斯可見。」公讀詔聳然,不敢言去,蓋復留四年。天下無事,朝廷奠安,乃力請而歸。公之在朝也。契丹使耶律永昌、劉霄來聘,軾奉詔館客,與使者入覲,望見公殿門外,却立改容曰:「此潞公也耶?所謂以德服人者。」問其年。曰:「何壯也!」軾曰:「使者見其容,未聞其語,其綜理庶務,酬酢事物,雖精練少年有不如。貫穿古今,洽聞強記,雖專門名家有不逮。」使者拱手曰:「天下異人也。」公既歸洛,西羌首領有溫谿心者,請於邊吏,願獻良馬於公。邊吏以聞,詔聽之。公心服天下,至于四夷。書曰:「德威惟畏,德明惟明。」世所以守伯夷之典,用皋陶之法者,以其德也。若夫非德之威,雖猛而人不畏;非德之明,雖察而人不服。公修德於几席之上,而其威折衝於萬里之外。退居於家,而人望之如在廊廟,可不謂德威乎?公之子及為河陽守,公將往臨之。吏民喜甚,自洛至三城,歡呼之聲相屬。及作堂以待公,而請銘於軾,乃榜之曰德威,而銘之曰:

德威惟畏,德明惟明。惟師潞公,展也大成。公在洛師,崧洛有光。駕言三城,河流不揚。願公百年,子孫千億。家于兩河,日見顏色。西戎來朝,祇慄公門。豈惟兩河,四方其訓之。

文勛篆銘

世人篆字,隸體不除。如浙人語,終老帶吳。安國用筆,意在隸前。汲冢魯壁,周鼓秦山。

葬枯骨銘并敘

有宋紹聖二年,官葬暴骨于是。是豈無主?仁人君子,斯其主矣。東坡居士銘其藏曰:

人耶天耶?隨念而徂。有未能然,宅此枯顱。後有君子,無廢此心。陵谷變遷,復棺衾之。

卓錫泉銘并敘

六祖初住曹溪,卓錫泉涌,清涼滑甘,贍足大衆,逮今數百年矣。或時小竭,則衆汲於山下。今長老辯公住山四歲,泉日涌溢,聞之嗟異。為作銘曰:

祖師無心,心外無學。有來扣者,雲涌泉落。問何從來,初無所從。若有從處,來則有窮。初住南華,集衆須水。水性融會,豈有無理。引錫指名,寒泉自冽。衆渴得飲,如我說法。云何至今,有溢有枯。泉無溢枯,蓋其人乎。辯來四年,泉水洋洋。烹煮濯溉,飲及牛羊。手不病汲,肩不病負。匏勺瓦盂,莫知其故。我不求水,水則許我。訊於祖師,其亦可哉。

桄榔庵銘并敘

東坡居士謫於儋耳,無地可居,偃息於桄榔林中,摘葉書銘,以記其處。

九山一區,帝為方輿。神尻以游,孰非吾居。百柱屓贔,萬瓦披敷。上棟下宇,不煩兵夫。海氛瘴霧。吞吐吸呼。蝮蛇魑魅,出怒入娛。習若堂奧,雜處童奴。東坡居士,強安四隅。以動寓止,以實託虛。放此四大,還於一如。東坡非名,岷峨非廬。須髮不改,示現毗盧。無作無止,無欠無餘。生謂之宅,死謂之墟。三十六年,吾其舍此,跨汗漫而游鴻蒙之都乎?

石塔戒衣銘

石塔得三昧,初從戒定入。是故常寶護,登壇受戒衣。吾聞得道人,一物不可留。云何此法衣,補緝成百衲。諸法念已逝,此衣非昔衣。此法非生滅〕,衣亦無壞者。振此無塵衣,洗此無垢人。壞則隨他去,是故終不壞。

參寥泉銘并敘

予謫居黃,參寥子不遠數千里從予於東城,留朞年。嘗與同遊武昌之西山,夢相與賦詩,有「寒食清明」、「石泉槐火」之句,語甚美,而不知其所謂。其後七年,予出守錢塘,參寥子在焉。明年,卜智果精舍居之。又明年,新居成,而予以寒食去郡,實來告行。舍下舊有泉,出石間,是月又鑿石得泉,加冽。參寥子擷新茶,鑽火煮泉而瀹之,笑曰:「是見于夢九年,衛公之為靈也久矣。」坐人皆悵然太息,有知命無求之意。乃名之參寥泉,為之銘曰:

在天雨露,在地江湖。皆我四大,滋相所濡。偉哉參寥,彈指八極。退守斯泉,一謙四益。予晚聞道,夢幻是身。真即是夢,夢即是真。石泉槐火,九年而信。夫求何神,實弊汝神。

夕庵銘

與晝皆作,霧散毛脈。夜氣既歸,肝膽是宅。我銘夕庵,惟以照寂。八萬四千,忽然而一。

何公橋銘英州

天壤之間,水居其多。人之往來,如鵜在河。順水而行,雲駛鳥疾。維水之利,千里咫尺。亂流而涉,過膝則止。維水之害,咫尺千里。沔彼濫觴,蛙跳鯈游。溢而懷山,神禹所憂。豈無一木,支此大壞。舞于盤渦,冰坼雷解。坐使此邦,畫為兩州。雞犬相聞,胡越莫救。允毅何公,甚勇于仁。始作石梁,其艱其勤。將作復止,更此百難。公心如鐵,匪石則堅。公以身先,民以悅使。老壯負石。如負其子。疏為玉虹,隱為金堤。直欄橫檻,百賈所栖。我來與公,同載而出。讙呼填道,抱其馬足。我歎而言。視此滔滔。未見剛者,孰為此橋。願公千歲,與橋壽考。持節復來,以慰父老。如朱仲卿,食于桐鄉。我作銘詩,子孫不忘。

十二琴銘

震陵孤桐

震陵孤桐下陽岑,音如澗泉響深林。二聖元祐歲丁卯,器巧名之張益老。

香林八節

河渭之水多土,其聲厚以沉。江漢之水多石,其聲激而清。香林八節,是謂天地之中,山水之陰。

號鐘

薄則播,厚則石,侈則哆,弇則鬱,長甬則震。無此五疾,則鳴而中律,是謂號鐘之實。

玉磬

其清越以長者,玉也。聽萬物之秋者,磬也。寶如是中,藜藿不再食。以是樂飢,不以告糴。

松風

忽乎青蘋之末而生有,極於萬竅號怒而實無。失其蕩枝蟠葉,霎而脫其枯。風鳴松耶?松鳴風耶?

古媧黃

煉石補天之年,截匏比竹之音。雖不可得見,吾知古之猶今。木聲犂然,當於人心。非參寥者,孰鉤其深?

南風

聲歌南風舜作則,欲報父母天罔極。

歸鶴

琴聲三疊舞胎仙,肉飛不到夢所傳。白鶴歸來見曾玄,隴頭松風入朱絃。

秋風

秋風度而草木先驚,感秋者絃直而志不平。攬變衰之色,為可憐之聲。不戰者善將,傷手者代匠。悲莫悲於湘濱,樂莫樂於濠上。

漁桹

襏襫大須,蕭然於萬物之表。槁項黃馘,闖然於一葦之航。與鷗鸕而物化,發山水之天光。驚潛魚而出聽,是謂魚榔。

九州璜

釣漁得九州之璜,避紂得九州之王。湮沉乎射鮒之谷,委蛇乎鳳凰之堂。其音不爽,惟德之常。

天球

天球至意,合以人力。作者七人,傳以華國。有蔚者桐,僵於下陽之庭。奏刀而玉質,成器而金聲。山川畀之耶?其天性之耶?

唐陸魯望硯銘

噫先生,隱唐餘。甘杞菊,老樵漁。是器寶,實相予。為散人,出叢書。

天石硯銘并敘

某年十二時,於所居紗縠行宅隙地中,與群兒鑿地為戲。得異石,如魚,膚溫瑩,作淺碧色。表裏皆細銀星,扣之鏗然,試以為硯,甚發墨,顧無貯水處。先君曰:「是天硯也。有硯之德,而不足於形耳。」因以賜某,曰:「是文字之祥也。」某寶而用之,且為銘曰:

一受其成,而不可更。或主於德,或全於形。均是二者,顧予安取。仰唇俯足,世固多有。

元豐二年秋七月,予得罪下獄,家屬流離,書籍散亂。明年至黃州,求硯不復得,以為失之矣。七年七月,舟行至當塗,發書笥,忽復見之。甚喜,以付迨、過。其匣雖不工,乃先君手刻其受硯處,而使工人就成之者,不可易也。

惠州李氏潛珍閣銘

襲九淵之神龍,沕淵潛以自珍。雖無心於求世,亦擇勝而棲神。蔚鵝城之南麓,擢仙李之芳根。因石阜以庭宇,跨飲江之鼇黿。岌飛檐與鐵柱。插清江之奫淪。眩古潭之百尺,涵萬象於瑤琨。耿月魄以終夜,湛天容之方春。信蒼蒼之非色,極深遠而自然。疑貝闕與珠宮,有玉函之老人。予南征其萬里,友魚鰕與蛭螾。逝將去而反顧,託江流以投文。悼此江之獨西,歎妙意之不陳。逮公子之東歸,寓此懷於一樽。雖神龍之或殺,終不殺之為仁。

求婚啟

結縭早歲,已聯昆弟之姻親;垂白南荒,尚念子孫之嫁娶。敢憑良妁,往款高閎。軾長子某之第二子符,天質下中,生有蓬麻之陋;祖風綿邈,庶幾弓冶之餘。伏承故令弟子立先輩之愛女,第十四小娘子,稟粹德門,教成家廟。中郎墳典之付,豈在他人;太真姑舅之婚,復見今日。仰緣夙契,祗聽俞音。

定州到狀

得請近藩,假塗治境。即諧披奉,預切忻愉。

謝韓舍人啟

軾啟。軾聞古者至治之世,天子推恩,以收天下之望;有司執法,以繩天下之偷。蓋不推恩則無所兼容,不執法則有所僥幸。有司推恩而求名,則侵君之權;天子執法而責實,則失民之望。為君者常病於察,為臣者又失之寬。古之明天子,信其臣而不惑於多言,故有司執法而無所忌。古之良有司,憂其君而不恤於私計,故天下歸怨而不敢辭。況欲選材而置官,是將教民而圖任。唯所利國,豈容樹恩。今聖上推不忍之心,使賢愚皆遂其所欲;而大臣用至明之法,使工拙不至於相淆。嚮者哀憐老儒,故為特奏之令;憫惻連坐,又開別試之塗。此天下所以詠歌至仁,鼓無盛德。君臣之體,夫豈同條。伏惟舍人執事,為時求材,憂國忘己。所圖甚遠,將深計於安危;自信至明,曾不牽於毀譽。變苟且依違之俗,去浮偽囂譁之文。罷黜俗儒,動以千計;講通經術,得者九人。顧茲小才,偶在殊選。惟天子推恩如此之厚,惟大臣執法如此之堅。將天下實被其休功,豈一夫獨遂其私願。感荷激切,不能自勝。

潁州謝運使啟

衰病倦游,久懷歸意。聖神寬假,特乞守符。條教闊疏,溪湖清遠。但坐糜於廩祿,顧難繼於賢豪。所幸仁明,曲垂存撫。特先蒙於顧盼,使增重於吏民。伏惟運使郎中才簡上心,名高省闥。暫屈外臺之寄,一蘇右輔之民。日望車塵,按臨封部。少奉誨言之末,足為衰朽之光。感佩之私,筆舌難既。

荅漕使啟

多病早衰,屢有江湖之請;誤恩過聽,遂分疆場之憂。才無取於折衝,愧已深於臥鎮。敢緣厚德,尚許兼容。伏惟某官,名重縉紳,望隆中外。承宣帝澤,民忘流殍之災;肅振臺風,吏若親臨之畏。顧惟朽鈍,得奉教條。但交欣悚之懷,莫罄瞻依之頌。

上執政謝獎諭啟

事有服勤,此實守臣之職;功無可錄,遽膺褒詔之榮。聞命惟驚,反身自愧。伏自河失故道,遺患及於東方;徐居下流,受害甲於他郡。比緣衆力,獲保孤城。儷沈澹災,無補洪源之塞;增卑培薄,僅循下策之施。敢圖天聽之卑,乃辱璽書之賜。茲蓋伏遇某官,左右元聖,師保萬民。方以一夫不獲為己羞,故衆人皆樂以善告。遂緣過聽,致此曲恩。某敢不祗服訓詞,益修吏職。深自策其駑鈍,庶有補於涓埃。過此以還,罔知所措。

謝王內翰啟

右軾啟。竊以取士之道,古難其全。欲求倜儻超拔之才,則懼其放蕩,而或至於無度;欲求規矩尺寸之士,則病其齷齪,而不能有所為。進士之科,昔稱浮剽。本朝更制,漸復古風。博觀策論,以開天下豪俊之塗;精取詩賦,以折天下英雄之氣。使齷齪者望而不敢進,放蕩者退而有所裁。此聖人所以網羅天下之逸民,追復先王之舊跡。元臣大老,皆出此塗。伏惟內翰執事,天材俊麗,神氣橫溢。奇文高論,大或出於繩檢;比聲協句,小亦合於方圓。蓋天下望為權衡,故明主委之黜陟。軾之不肖,與在下風。顧惟山野之見聞,安識朝廷之忌諱。軾亦恃有執事之英鑒,以為小節之何拘。執事亦將收天下之遺才,觀其大綱之所在。驟置殊等,實聞四方。使知大國之選材,非顧當時之所悅。眇然陋器,雖不能勝多士之喧言;卓爾大賢,自足以破衆人之浮議。方將奔走厥職,厲精乃心。苟庶幾無朝夕之愆,以辱知己;亦萬一有毫髮之效,少荅至仁。感懼之懷,不知所措。

上留守宣徽啟

右某啟。少年游學,方成都樂職之秋;壯歲效官,復淮陽臥理之日。矧留都之清淨,眷幕府之優閑。再枉辟書,重收孤跡。哀憐廢棄之久,誰復肯然;綢繆樽俎之歡,亦非偶爾。伏惟留守宣徽太尉,才高一世,望重屢朝。體河嶽之兼容,納涓塵而不間。衣食有奉,已寬盡室之憂;道德照人,況復終身之幸。其為感激,難盡敷陳。

謝交代趙祠部啟

近審新命,屈領此邦。名實所加,吏民交慶。夫何駑蹇之步,偶茲糠粃之先。雖甚內慙,實為大幸。恭惟某官,清名肅物,雅望在人。以博學而濟雄文,以高才而行直道。久試蕭生於馮翊,猶煩長孺於淮陽。眷此東原,幾為大澤。尚呻吟之未復,豈罷陋之所堪。望公之來,以日為歲。祝頌之素,寫述難周。

賀孫樞密啟

伏審對揚綸綍,進領樞機。道不虛行,必賴股肱之力;人惟求舊,允符夷夏之瞻。恭惟某官,德充山甫之將明,氣備孟軻之剛大。聲華傾於衆望,功業見乎有為。擁節常山,遠過長城之備;剸繁京兆,遂令鳴鼓之稀。公議益崇,貴名愈白。用致非常之命,以圖保大之勳。惟時運籌,既壯王猷之塞;佇觀秉軸,更增帝載之熙。某限以郡符,阻趣墻仞。欣抃之至,徒切下懷。

上監司謝禮上啟

燕南趙北,昔為百戰之場;地利人和,今乃四夷之守。觀累朝之命帥,皆一代之名臣。豈謂寵榮,曲加疲陋。顧吏民之易治,幸衰朽之少安。此蓋伏遇某官,碩德庇民,宏才偉世。餘膏所燭,常分無盡之光,蒙霧而行,坐獲不知之潤。眷言朽鈍,未遂顛隮。勉加策勵之勤,少荅吹揚之賜。

回列郡守倅啟

祗奉詔恩,出臨邊寄。愧非才之難強,託餘庇以少安。豈謂仁私,過形存問。感佩之至,宣寫莫周。

賀列郡知通賀冬啟

日旋南極,氣兆黃宮。竊惟視履之祥,宜擁自天之祐。未遑馳問,先辱惠音。感佩之誠,敷述罔既。

賀鄰帥監司年節啟

新曆既頒,蓋履端歸餘之歲;群情交泰,正贊陽出滯之辰。恭惟某官,厚德鎮浮,高名華國。非獨疇咨之用,已簡上心;更膺難老之祥,以符民望。官守所限,展慶無由。欣頌之深,敷陳罔既。

回列郡守倅賀年啟

新曆既頒,群情交泰。過蒙流問,祗服寵光。永惟嗣歲之興,必享宜民之祿。徒深頌咏,莫罄敷陳。

謝監司啟二首

近審下車,輒嘗進記。徒欲聞名於將命,未皇盡意以占詞。不圖謙光,遽錫褒寵。感銘既切,愧惕并深。恭惟某官,以舊德之賢,當聖朝之選。恩足以濟法,義足以理財。先聲所臨,公議同慶。凡繄屬部,實有賴於庇庥;惟是孤蹤,更曲蒙於優借。此為過幸,豈復勝言。

伏念傾蓋若故,雖自慰於宿心;盡言非書,故未紓於誠意。即膺寵復,實佩謙光。退屬紛縈,遂疏上記。遽叨榮問,徒益厚顏。恭惟某官,造道惟深,養氣以直。理財不愆於義,行法不失其恩。竊聆下風,倍仰厚德。不圖幸會,遽隸屬封。吏畏民懷,既仰安於明哲;心勞政拙,庶粗免於譴訶。喜抃至深,敷陳莫罄。煩歊尚熾,參對未期。伏冀精頤,別即迅召。

賀高陽王待制啟

伏審顯奉恩綸,榮更帥閫。鎮武垣之衝要,聯內閣之高華。公議交俞,貴名愈白。恭惟某官,膺天大任,於時有為。發揮才謀,更歷事任。道能濟而不過,事雖難而不辭。簡在聖心,遂益柄任。峻登秘近之直,重易關防之雄。有恩有威,方結東人之愛;允文允武,更紓北顧之憂。即觀成功,進陟近輔。

賀青州陳龍圖啟

伏審光奉詔書,往司留憲。漢恩予告,暫優三最之勤;商夢懷人,方徯巨川之濟。於公自計,為喜可量。伏惟某官,文武憲邦,忠嘉致主。衆謂老成之託,孰逾舊學之賢。而乃力謀退安,示有疾病。揮金故里,雖榮疏傅之歸;雅意本朝,日望蕭公之入。無由追餞,徒切瞻依。

謝惠生日詩啟

伏蒙某官,以某生辰,特貽佳什。允也風人之作,燦然華袞之榮。自省庸虛,惟知愧汗。雖大人占斯干之夢,喜獲嘉言;而弟子廢蓼莪之篇,難忘永慕。感佩之素,敷染莫周。

謝求婚啟

敢議婚姻,蓋恃鄉閭之末;遂忘門閥,亦緣聲氣之同。龜筮既從,祖考咸喜。伏承令子弟二小娘子,慶闈擢秀,豈獨衛公之五長;而某第二子某,駑質少文,庶幾南容之三復。恭馳不腆之幣,永結無窮之歡。悚抃于懷,敷述罔既。

賀正啟

伏以物壯則老,肅役所以成歲功;否終必傾,反復然後知天意。凡在含生之類,休有向榮之心。恭惟某官,履信體仁,秉德直義。才無施而不可,道得時而愈隆。方當彙征元吉之辰,宜享既醉太平之福。某限居官守,阻候門墻。瞻頌之深,敷宣罔既。

賀冬啟

伏以候緹室之清宮,瞽告以日;卜臺觀之黃祲,史書有年。共安消長之來,以待陰陽之定。恭惟某官,才猷傑異,道德深醇。靖共正直之休,順獲天人之助。某恪守官次,阻稱壽觴。坐馳傾向之心,莫罄安榮之遇。

賀正啟

伏以葦桃在戶,磔攘以餞餘寒;椒柏稱觴,燔烈以興嗣歲。在時為泰,與物咸新。恭惟某官,德治斯民,才高當世。跡難淹於外補,望已隆於本朝。慶此朋來之辰,必有彙征之福。某官守所繫,展謁無階。頌咏之深,敷寫難盡。

謝孫舍人啟

拜命中宸,代言西掖;聳聞中外,交慶士夫。竊惟二聖之心,蓋以多士為急。滅烽仆鼓,而以將帥為藩垣;抵璧捐金,而以公卿為帑稟。蓋樽俎有折衝之恃,則藜藿無見採之憂。某官瑚璉之才,杞梓其用。學不專於為己,才已效於臨民。穆如清風,草木皆靡。炳然白日,霰雪自消。茲為收拾之儲,豈特絲綸之任。不遺衰朽,過辱緘封。永敦為好之懷,深負難酬之作。

謝呂學士啟

文學之選,人才所難。邇無世祿之嫌,遠絕茅衡之棄。矧此國家養賢之地,豈為儒者竊祿之私。某官學古入官,脩身以道。志本為己,行浮於名。直諒多聞,固可追於益友;文吏足用,曾不愧於古人。果膺選掄,益登清要。未遑馳問,先辱惠音。

荅新蘇州黃龍圖啟

伏審光膺詔函,移牧吳會。先聲所被,惠政已孚。自顧妄庸,敢論疇昔。既聯法從之末,又竊鄰光之餘。金華玉堂,帝左右之高選;武林茂苑,江東南之要藩。雖才分闊絕於賢愚,而步武差池於先後。其為喜幸,宜倍等流。伏惟某官,文秀士林,才任國器。學已試而可用,望久養而益隆。偃息均勞,叔度莫窺於萬頃;治行稱首,次公行踐於三槐。潤澤所加,迂愚有託。辱移書之周厚,實借寵於衰遲。銘感之深,筆舌難喻。

賀提刑馬宣德啟

奉命按刑,捧節入境。吏民相慶,已戴二天之仁;衰病自私,獨先一日之雅。恭承榮問,有激懦衷。伏惟某官,才映士林,望高朝論。治行聳聞於中外,家聲洋溢於縉紳。眷三吳之疲民,困連年之積潦。疇咨明哲,宣布厚恩。匪惟凋瘵之獲蘇,抑亦庸虛之知勉。其為喜幸,豈易名言。

荅曾舍人啟

伏審顯膺制命,榮進掖垣。風聲所加,中外同慶。伏以取才之道,自昔為難。惟君子之所為,固衆人之莫識。著儉異俗,不害徐公之有常;用舍皆天,孰知令尹之無喜。某官異材秀出,博學名家。世以文明,遠繼父兄之業;早緣德進,簡在裕陵之心。今乃援而進之,論者惜其晚矣。訓詞一出,皆丹青潤色之文;老拙自降,有糠粃在前之歎。過蒙寵顧,辱示華箋。愧無酬德之言,徒有得賢之慶。感忭之素,寫述難周。

荅秀州胡朝奉啟

伏審初見吏民,首行條教。鄰封甚邇,欣謠頌之藹然。緘牘先蒙,愧勞謙之過矣。某官望推朝論,才映士林。用已試於盤根,所居見紀;政方觀於餘地,不令而行。某待罪江湖,苟安衰病。眷言一郡,幸擊柝之相聞;矜式百為,知伐柯之不遠。其為欣詠,難盡名言。

上虢州太守啟

伏審光奉宸恩,寵分郡寄。惟此山河之勝,宜膺師帥之權。凡在庇庥,莫不欣抃。切以弘農故地,虢國舊邦。周分同姓之親,唐以本支為尹。富庶雅高於二陝,鶯花不謝於三川。韓公三十一篇,風光咸在;賈島五十六字,景色如初。有洪淄灌溉之饒,被女郎雲雨之施。四時無旱,百物常豐。寶產金銅,充仞諸邑;良材松柏,贍給中都。至於事簡訟稀,瀟灑有道山之況;魚肥鶴浴,依稀同澤國之風。自匪巨賢,不輕假守。故來者未嘗淹久,而優恩已見遷除。非總一路之轉輸,則入六曹而侍從。前人可考,新命何疑。伏惟知府某官,學造淵源,道升堂奧。精祲盡天人之蘊,高明窮性命之微。中外屢更,功名茂著。銅虎暫淹於百里,朱轓聊寄於三堂。仰望清徽,俯臨民社。共傒星言而夙駕,思承道化乎其民。某仕版寒蹤,賓僚俗吏。久仰圭璋之望,素欽星斗之名。豈謂此時,獲依巨庇。惟良作牧,己興來暮之歌謠;有隕自天,惟恐別膺於綸綍。無任丹懇,倍切馳情。

賀蔣發運啟

伏審上計入覲,拜恩言還。擁節東南,上寄一方之休戚;考圖廣內,示將大用之權輿。凡在庇庥,舉增忭躍。恭惟某官,受材秀傑,秉德純忠。蔚然西漢之文,深厚爾雅;展矣東京之吏,悃愊無華。雖已得正法眼藏於大祖師,猶有一大事因緣於當來世。固將入踐卿相,坐致功名。以斯道而轡結主知,隨所寓而作佛事。某竄流已久,衰病相仍。方稱慶之未皇,勿移書之見及。欣感之幸,筆舌難宣。

荅杭州交代林待制啟

伏審新易節旄,光臨督府。舊政已孚於千里,先聲坐振於七州。軾偶以庸虛,適相前後。愧無毫髮之善,可紀斯民;惟有凋瘵之餘,以遺君子。即諧瞻奉,尤切詠思。

荅臨江軍知軍啟

泮水政成,繆膺桑梓之敬;海邦畫諾,又觀枳棘之棲。多難百罹,流年半世。恍如昨夢,復見故人。伏惟知郡承議,居以才稱,進由德選。淵源師友,舊仰鄭公之高;歌詠風流,近傳召父之繼。不忘疇昔,曲賜拊存。豈獨憐衰朽而借餘光,蓋將敦風義以勵流俗。感佩之至,筆舌難宣。

賀年啟二首

效五物以觀雲,咸知歲美;備八能而合樂,益驗人和。伏惟某官,進德及時,宜民受祿。肇履三陽之應,永膺百順之歸。未遂披承,徒增欣詠。

三陽應律,萬寶向榮。永惟視履之祥,宜獲自天之祐。未皇展慶,徒切頌言。

高麗大使遠迎啟

伏審觀光魏闕,自忘浮海之勤;授館吳都,將有披雲之幸。過承謙德,先枉華緘。感荷之深,誦言莫既。

副使啟

伏審祗率邦常,來脩方貢。適此海隅之守,得瞻使節之華。首辱緘縢,過形謙抑。其為感怍,難盡名言。

謝大使土物啟

伏審揚舲造朝,弭節就舍。歸時事於宰旅,方勞遠勤;發私幣於公卿,亦蒙見及。莫遑辭避,但切感銘。

謝管設大使啟

鳴鹿食野,方主禮之粗陳;驪駒在門,歎賓歡之莫盡。遽辱移書之重,益慙為具之疏。即遂愿言,徒增銘佩。

副使啟

伏惟舍館初定,徒馭少休。粗接賓歡,方愧餼牽之陋;曲敦私好,特班琛貢之餘。感佩于懷,愧怍無量。

謝副使啟

伏以裴回弭節,必忘靡盬之勤;笑語飛觴,深懷不腆之愧。過承榮問,益荷謙勤。感佩于衷,筆舌難盡。

罷登州謝杜宿州啟

桑榆晚景,忽蒙收錄之恩;山海名邦,得竊須臾之樂。自非明哲,少借餘光。內自顧其空疏,必難逃於曠敗。某官高風肅物,雅望應時。既愷悌以宜民,亦儒雅而飾吏。每假齒牙之論,曲誠羽翼之私。感佩良深,敷述奚既。

杭州到狀

得請支郡,備員屬城。幸茲衰病之餘,託在庇庥之末。即諧瞻奉,預切欣愉。

賀王發運啟

伏審榮膺制檢,總領漕權。慘舒六路之民,表裹大農之政。風聲所暨,忻悚交并。恭惟某官,學術過人,忠嘉許國。暫屈分符之寄,已膺側席之思。乃眷東南,欲少蘇於疲瘵;無心內外,當益罄於謀維。凡在庇庥,豈勝歡慰。

賀新運使張大夫啟一本作賀葉運使

伏承抗旌入境,揆日臨民。方一節之風馳,已列城之雲靡。矧惟雅故,尤激懽悰。伏惟某官,早以異材,著聞美績。議法造令,久裨於廟謀;宣化承流,益試之民事。自聞新命,實慰輿情。再惟衰朽之餘,得荷寬明之庇。其為厚幸,未易究陳。著聞美績下四句,一本作「望高郎選,粲列星之經躔;華使周爰,凜外臺之風采」。

荅館職啟

伏審奉詔明廷,升華冊府。國有得賢之慶,士知稽古之榮。虎觀石渠,極諸儒之妙選;鼇宮金闕,笑方士之遠求。自喜衰年,獲觀盛事。恭惟某官,學本自得,道惟造深。溫故為君子之儒,多聞推益者之友。奇字可學,知子雲之苦心,亡書復存,賴安世之默識。不試而用,知賢則深。軾方此賜環,遽承枉駕。沐誨音之已厚,愧馳謁之未遑。

荅喬舍人啟

某聞人才以智術為後,而以識度為先;文章以華采為末,而以體用為本。國之將興也,貴其本而賤其末;道之將廢也,取其後而棄其先。用舍之間,安危攸寄。故議論慷慨,則東漢多徇義之夫;學術夸浮,則西晉無可用之士。興言及此,太息隨之。元祐以來,真人在位,並興多士,以出異材。眷惟淮海之英,久屈江湖之上。迨茲顯擢,實慰輿情。伏惟某官,名重儒林,才為國器。深厚爾雅,非近世之時文;直諒多聞,蓋古人之益友。代言未幾,華國著稱。豈惟臺省之光,抑亦邦家之慶。過蒙疏示,深服撝謙。顧慙衰病之餘,莫究欣承之意。

謝右史啟

比者誤被聖恩,軫及棄物。起於貶所,付以名藩。牧養疲民,曾未施於薄效;躋攀近侍,已再被於寵光。祿既多則功不可微,職既崇而責尤當重。顧懇辭之莫獲,念圖報之未能。方以為憂,敢辱見慶。此蓋某官德惟樂善,志務達人。重緣姻好之私,賁以文詞之美。捧讀數四,退增愧慙。屬春候之向和,宜福祿之益固。未遂披奉,但切傾懷。

賀時宰啟

伏審光膺考慎,峻陟宰司。孚號揚廷,士識上心之所尚;置郵傳命,人知聖澤之將流。靡不欣愉,至於鼓舞。恭以某官,直方以大,廣博而良。進以正而正邦,異乎求以求政。貫六經百子之學,煥三代兩漢之詞。昴稟自殊,偉蕭侯之八尺;斗南莫競,凜梁公之一人。加以絕識見微,曠度舉遠。清心省事,則法可使復結繩之約;強本節用,則貨可使若流泉之長。材無不可範而成也,譬泥之在鈞;俗無不可易而善也,猶風之靡草。是皆還至而有效,安見為事而無功。蓋神考貽謀,已完具而可按;故成王纘要,宜纖悉以勿加。此大雅兼持而不移,矧清衷圖任之愈篤。豈繄疏逖,所獨詠歌。惟民罔知,合語則聖。凡有詔令,率先惠慈。固已遐邇爭傳,室家胥慶。顧此民逢此日之何幸,謂吾相勸吾君以愛人。歡聲格於九天,乖氣消於萬彙。在昔小國,如彼景公。損己一言,退星三舍。又況以禹、湯大信之誥,有夔、契同寅之言。蠢爾憑生,猶知助順;赫然在上,豈不降康。某愚有赤心,老無佞舌。輒忘犯分,顧欲輸誠;然有難言,是在精智。蓋無交則莫與,茍好謀則必成。不惡而嚴,匪怒伊教。終成大賴,豈曰自私。伏念某遭時休明,賦命衰薄。蚤粗蒙於遴選,比久幸於退藏。天雨何私,笑流行之木偶;滄溟不改,嘆自蕩之波臣。重以傾歲周旋,竊嘗撰屨;末途流落,無復掃門。豈賴補息劓黥,雕圬糞朽;出蔀見日,去盆望天。悵末力之將殫,愧明恩之莫報。乃利用安身之何有,儻奉法循理之可為。民社非輕,猶承宣而惴惴;天淵靡外,亦戾躍以欣欣。某限以在外,不獲躬詣省庭,預百執事賀鈞。屏下情無任。

及第後謝秋賦試官啟

伏以聖人設文章之教,本以御民;君子在田野之間,亦學為政。故知禮樂者可與言化,通春秋者長於治人。蓋三代之所常行,於六經可以備見。事為之制,曲為之防。使學者皆能明其心,則天下可以運諸掌。降及近世,析為二塗。凡王政皆出於刑書,故儒術不通於吏事。惟其所以治民者,固不本於學;而其所以為學者,亦無施於民。游庠序者忘朝廷,讀法律者捐詩賦。場屋後進,挾聲律以相誇;王公大人,顧雕蟲而自笑。舊學無用,古風遂忘。終始之意,曾不相沿;貴賤之間,亦因遂闊。下之士有學古之志,而無學古之功;上之人有用儒之名,而無用儒之實。顧茲媮弊,常竊憫嗟。茍非當世之大賢,孰拯先王之墜典?伏惟某官,才出間世,志存生民。曩在布衣,能通天下之務;旋居要職,又為儒者之師。明習政事,而皆有本原;守持經術,而不為迂闊。世之係望,上所深知。輟自朝聯,付之文柄。命題甚易,而不肖者無所兼容;用法至寬,而犯令者未嘗茍免。觀其發問於策,足以盡人之材。講求先聖之心,考其詩義;深悲古學之廢,訊以歷書。條任子之便宜,訪成君之故事。不泥於古,不牽於今。非有苛碎難知之文,將觀磊落不羈之士。使天下知文章誠可以致治,知聲律不足以入官。失之者固因而自新,得之者不至於捐舊。疇昔所欲,於今遂忘。軾才無他長,學以自守。為文病拙,不能當世俗之心;奏籍有名,大懼辱賢材之舉。飜然如畀之羽翼,追逸翮以並游;沛然如假之舟航,臨長川而獲濟。偶緣大庇,粗遂一名。方將區區於簿書米鹽之間,碌碌於塵埃箠楚之地。雖識恩之所自,顧力報之未由。感懼之懷,言不能盡。

謝應中制科啟

右軾啟。今月某日,蒙恩授前件官者。臨軒策士,方搜絕異之材;隨問獻言,誤占久虛之等。忽從佐縣,擢與評刑。內自顧於無堪,凜不知其所措。恭惟制治之要,惟有取人之難。用法者畏有司之不公,故舍其平生,而論其一日;通變者恐人才之未盡,故詳於採聽,而略於臨時。茲二者之相形,顧兩全而未有。一之於考試,而掩之於倉卒,所以為無私也,然而才行之跡,無由而深知;委之於察舉,而要之於久長,所以為無失也,然而請囑之風,或因而滋長。此隋、唐進士之所以為有弊,魏、晉中正之所以為多姦。惟是賢良茂異之科,兼用考試察舉之法。每中年輒下明詔,使兩制各舉所聞。在家者能孝而恭,在官者能廉而慎。臨之以患難而能不變,邀之以寵利而能不回。既已得其行己之大方,然後責其當世之要用。學博者又須守約而後取,文麗者或以用寡而見尤。特於萬人之中,求其百全之美。凡與中書之召命,已為天下之選人。而又有不可測知之論,以觀其默識之能;無所不問之策,以考其博通之實。至於此而不去,則其人之可知。然猶使御史得以求其疵,諫官得以考其素。一陷清議,輒為廢人。是以始由察舉,而無請謁公行之私;終用考試,而無倉卒不審之患。蓋其取人也如此之密,則夫不肖者安得而容。軾才不迨人,少而自信。治經獨傳於家學,為文不顧於世知。特以飢寒之憂,出求斗升之祿。不謂諸公之過聽,使興群豪而並遊。始不自量,欲行其志。遂竊俊良之舉,不知才力之微。論事迂闊,而不能動人;讀書疏略,而無以應敵。取之甚愧,得而益慙。此蓋伏遇某官,以堯舜之道輔吾君,以伊周之業為己任。恐一夫不獲自盡,以為廟堂之憂。思天下所以太平,必用篘蕘之說。亟收末學,以輔大猷。然志卑處高,德薄寵厚。歷觀前輩,由此為致君之資;敢以微軀,自今為許國之始。過此以往,未知所裁。以堯至大猷五十字,一本作「德為世之望人,位為時之顯處。聲稱所被,四方莫不奔趨;議論一家,多士以為進退。致茲庸末,亦與甄收」。

下財啟

夙緣契好,獲講婚姻。顧門閥之雖微,恃臭味之不遠。敬陳納幣之禮,以行奠鴈之儀。庶徼福于前人,永交歡於二姓。

荅求親啟

藐爾諸孤,雖本軒裳之後;閔然衰緒,莫閑纂組之功。伏承某人,儒術飭修,鄉評茂著。許敦兄弟之好,永結琴瑟之歡。瞻望高門,獲接登龍之峻;恪勤中饋,庶幾數馬之恭。

與邁求親啟

里閈之游,篤於早歲。交朋之分,重以世姻。某長子邁,天資朴魯,近憑游藝之師傳。賢小娘子,姆訓夙成,遠有萬石之家法。聊伸不腆之幣,愿結無窮之歡。

徐州謝鄰郡陳彥升啟

受代膠西,甫違仁庇;分符泗上,復託恩私。祗見吏民,布宣條教。郡有溪山之樂,庭無爭訟之煩。曾何妄庸,獲此僥倖。此蓋某官紀綱千載,儀表一方。議論信於中朝,予奪公於多士。衰罷無術,既常荷於兼容;勉厲自將,或無忝於知遇。感懼之素,敷染難宣。

湖州上監司先狀

弭棹江郊,聳聞風采。馳神德守,若奉誨音。欣抃之深,敷宣莫究。

回同官先狀

幸因聯事,得遂依仁。瞻奉匪遙,欣愉良極。

黃州還回大守畢仲遠啟

五年嚴譴,已甘魚鳥之鄉;一舸生還,復與縉紳之末。屢將通問,輒復自疑。方茲入境之初,遽已誨音之辱。披緘驚眩,撫己汗惶。恭惟某官,師帥斯民,表儀多士。道德龔、黃之右,牢圄坐空;風流王、謝之間,嘯歌自得。豈特居人之安堵,固將遷客之忘歸。路轉湖陰,益聽風謠之美;神馳鈴下,如聞謦咳之音。瞻詠實勞,敷宣罔既。

杭州與莫提刑啟

罷直禁中,本緣衰病;分符淛右,更竊寵榮。顧惟頑鈍之資,豈任繁劇之寄。仰憑多可,或賜曲全。恭惟某官,德望在人,才猷簡上。肅高風於列郡,浹厚德於齊民。千佛題名,昔忝游從之末;三吳按郡,想蒙潤澤之餘。會見有期,瞻依愈切。

回蘇州黃龍圖啟

伏審政成京口,詔徙吳都。眷惟疆境之鄰,首被風聲之美。亟蒙音誨,良慰望思。伏惟某官,賦才敏明,秉德仁厚。踐揚臺省,既久簡於上心;偃息江湖,尚歷試以民事。仰膺殊用,以協群言。欣頌之誠,口占難盡。

代賀歐陽樞密啟代大中公作

伏以拜恩王庭,署事兵府。非徒儒者之盛節,實為天下之殊休。苟居下風,孰不欣抃。切以國家分設二府,紀綱百官。凡奉法循令,所以撫民於內者,皆效節於中書;秉義蹈忠,所以捍城於外者,皆受制於樞密。未有不能文而能幹兵事,未有不知兵而能為宰臣。職雖或偏,道未始異。蓋近古之制,兵農混於一民;自漢以還,文武分為二職。所上者係乎其世,所長者存乎其人。求其兼通,豈復容易。恭以樞密侍郎,名冠當代,才雄萬夫。通習世務,而皆有本源;講明經術,而不為迂闊。擢居大位,實快群心。武夫悍卒,自以為能盡其才;賢士大夫,皆以為得行其道。某分守遠郡,寓居近畿。仰大賢之登庸,助率士之歡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