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回 散餘資賈母明大義 復世職政老沐天恩
話說賈政進內,見了樞密院各位大臣,又見了各位王爺。北靜王道:「今日我們傳你來,有遵旨問你的事。」賈政急忙跪下。眾大臣問道:「你哥哥交通外官、恃強凌弱、縱兒聚賭、強佔良民妻女不遂逼死的事,你都知道麼?」賈政回道:「犯官自從主恩欽點學政任滿後,查看賑恤,於上年冬底回家,又蒙堂派工程,後又任江西糧道,題參回都,仍在工部行走,日夜不敢怠惰。一應家務,並未留心伺察,實在糊塗。不能管教子侄,這就是辜負聖恩。只求主上重重治罪。」北靜王據說轉奏。
不多時傳出旨來,北靜王述道:「主上因御史參奏賈赦交通外官,恃強凌弱,據該御史指出平安州互相往來,賈赦包攬詞訟,嚴鞫賈赦,據供平安州原係姻親來往,並未干涉官事,該御史亦不能指實。唯有倚勢強索石呆子古扇一款是實,然係玩物,實非強索良民之物可比。雖石獃子自盡,亦係瘋傻所致,與逼勒致死者有間。今從寬將賈赦發往台站效力贖罪。所參賈珍強佔良民妻女為妾不從逼死一款,提取都察院原案,看得尤二姐實係張華指腹為婚未娶之妻,因伊貧苦自願退婚,尤二姐之母願給賈珍之弟為妾,並非強佔。尤三姐自刎掩埋、並未報官一款:查尤三姐原係賈珍妻妹,本意為伊擇配,因被逼索定禮,眾人揚言穢亂,以致羞忿自盡,並無賈珍逼勒致死。但身係世襲職員,罔知法紀,私埋人命,本應重治,念伊究屬功臣後裔,不忍加罪,亦從寬革去世職,派往海疆效力贖罪。賈蓉年幼無干,省釋。賈政實係在外任多年,居官尚屬勤慎,免治伊治家不正之罪。」
賈政聽了,感激涕零叩首不及,又叩求王爺代奏下忱。北靜王道:「你該叩謝天恩,更有何奏?」賈政道:「犯官仰蒙聖恩,不加大罪,又蒙將家產給還,實在捫心惶愧,願將祖宗遺受重祿,積餘置產,一並交官。」北靜王道:「主上仁慈待下,明慎用刑,賞罰無差。如今既蒙莫大深恩,給還財產,你又何必多此一奏?」眾官也說不必。賈政便謝了恩,叩謝了王爺出來,恐賈母不放心,急忙趕回。
上下男女人等不知傳進賈政是何吉凶,都在外頭打聽,一見賈政回家,都略略的放心,也不敢問。只見賈政忙忙的到賈母跟前,將蒙聖恩寬免的事細細告訴了一遍。賈母雖則放心,只是兩個世職革去,賈赦又往台站效力,賈珍又往海疆,不免又悲傷起來。邢夫人、尤氏聽見這話,更哭起來。賈政便道:「老太太放心。大哥雖則台站效力,也是為國家辦事,不致受苦,只要辦得妥當,就可復職。珍兒正是年輕,很該出力。若不是這樣,便是祖父的餘德亦不能久享。」說了些寬慰的話。賈母素來本不大喜歡賈赦,東府賈珍到底隔了一層,只有邢夫人、尤氏痛哭不止。
邢夫人想:「家產一空,丈夫年老遠出,膝下雖有璉兒,又是素來順他二叔的,如今都靠著二叔,他兩口子自然更順著那邊去了。獨我一人孤苦伶仃,怎麼好?」那尤氏本來獨掌寧府的家計,除了賈珍,也算是唯他為尊,又與賈珍夫妻相和。如今犯事遠出,家財抄盡,依住榮府,雖則老太太疼愛,終是依人門下。又帶著佩鳳、偕鸞,那蓉兒夫婦也還不能興家立業。又想起:「二妹、三妹都是璉二爺鬧的,如今他們倒安然無事,依舊夫妻完聚,只剩我們幾個,怎麼度日?」想到這裏便痛哭起來。
賈母不忍,便問賈政道:「你大哥和珍兒現已定案,可能回家?蓉兒既沒他的事,也該放出來了。」賈政道:「若在定例呢,大哥是不能回家的。我已託人徇個私情,叫我大哥同著侄兒回家,好置辦行裝,衙門內已應了。想來蓉兒同他父親一起出來。只請老太太放心,兒子辦去。」賈母又道:「我這幾年老的不成人了,總沒有問過家事。如今東府裏是抄了去了,房子入官不用說,你大哥那裏,璉兒那邊,也都抄了。咱們西府裏的銀庫和東省地土,你知道還剩了多少?他兩個起身,也得給他們幾千銀子才好。」
賈政正是沒法,聽見賈母一問,心想:「若是說明,又恐老太太著急;若不說明,不用說將來,只現在怎樣辦法呢?」想畢,便回道:「若老太太不問,兒子也不敢說。如今老太太既問到這裏,現在璉兒也在這裏,昨日兒子已查了:舊庫的銀子早已虛空,不但用盡,外頭還有虧空。現今大哥這件事,若不花銀託人,雖說主上寬恩,只怕他們爺兒兩個也不大好,就是這項銀子尚無打算。東省的地畝,早已寅年吃了卯年的租兒了,一時也弄不過來,只好盡所有蒙聖恩沒有動的衣服首飾折變了,給大哥和珍兒做盤費罷了。過日的事只可再打算。」
賈母聽了,又急得眼淚直淌,說道:「怎麼著,咱們家到了這個田地了麼?我雖沒有經過,我想起我家向日比這裏還強十倍,也是擺了幾年虛架子,沒有出這樣事,已經塌下來了,不消一二年就完了。據你說起來,咱們竟一兩年都不能支了。」賈政道:「若是這兩個世俸不動,外頭還有些挪移,如今無可指稱,誰肯接濟?」說著,也淚流滿面,又道:「想起親戚來,用過我們的,如今都窮了;沒有用過我們的,又不肯照應。昨日兒子也沒有細查,只看了家下的人丁冊子,別說上頭的錢一無所出,那底下的人也養不起許多。」
賈母正在憂慮,只見賈赦、賈珍、賈蓉一齊進來給賈母請安。賈母看這般光景,一隻手拉著賈赦,一隻手拉著賈珍,便大哭起來。他兩人臉上羞慚,又見賈母哭泣,都跪在地下哭道:「兒孫們不長進,將祖上功勳丟了,又累老太太傷心,兒孫們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了!」滿屋中人看這光景,又一齊大哭。賈政只得解勸:「倒先要打算他兩個的使用。大約在家只可住得一兩日,遲則人家就不依了。」老太太含悲忍淚的說道:「你兩個且各自同你們媳婦說說話兒去罷。」又吩咐賈政道:「這件事是不能久待的,想來外面挪移,恐不中用。那時誤了欽限,怎麼好?只好我替你們打算罷了。就是家中如此亂糟糟的,也不是常法。」說著,便叫鴛鴦吩咐去了。
這裏賈赦等出來,又與賈政哭泣了一回,不免將從前任性、過後懊悔、如今分離的話說了一會,各自夫妻們那邊悲傷去了。賈赦年老,倒還撂的下;獨有賈珍與尤氏怎忍分離?賈璉、賈蓉兩個也只有拉著父親啼哭。雖說是比軍流減等,究竟生離死別。這也是事到如此,只得大家硬著心腸過去。
卻說賈母叫邢、王二夫人同著鴛鴦等開箱倒籠,將做媳婦到如今積攢的東西都拿出來,又叫賈赦、賈政、賈珍等一一的分派。給賈赦三千兩,說:「這裏有的銀子你拿二千去做你的盤費使用,留一千給大太太另用。這三千給珍兒,你只許拿一千去,留下二千給你媳婦收著。仍舊各自過日子。房子還是一處住,飯食各自吃罷。四丫頭將來的親事,還是我的事。只可憐鳳丫頭操了一輩子心,如今弄得精光,也給他三千兩,叫他自己收著,不許叫璉兒用。如今他還病的神昏氣短,叫平兒來拿去。這是你祖父留下的衣裳,還有我少年穿的衣服首飾,如今我也用不著了。男的呢,叫大老爺、珍兒、璉兒、蓉兒拿去分了。女的呢,叫大太太、珍兒媳婦、鳳丫頭拿了分去。這五百兩銀子交給璉兒,明年將林丫頭的棺材送回南去。」分派定了,又叫賈政道:「你說外頭還該著帳呢,這是少不得的,你拿這金子變賣償還。這是他們鬧掉了我的。你也是我的兒子,我並不偏向。寶玉已經成了家,我下剩的這些金銀東西,大約還值幾千銀子,這是都給寶玉的了。珠兒媳婦向來孝順我,蘭兒也好,我也分給他們些。這就是我的事情完了。」
賈政等見賈母如此明斷明晰,俱跪下哭道:「老太太這麼大年紀,兒孫們沒點孝順,承受老祖宗這樣恩典,叫兒孫們更無地自容了!」賈母道:「別瞎說了!要不鬧出這個亂兒來,我還收著呢。只是現在家人太多,只有二老爺當差,留幾個就夠了。你就吩咐管事的,將人叫齊了,分派妥當,各家有人就罷了。譬如那時都抄了,怎麼樣呢?我們裏頭的,也要叫人分派,該配人的配人,賞去的賞去。如今雖說房子不入官,到底把這園子交了才是。那些地畝還交璉兒清理,該賣的賣,留的留,再不可支架子,做空頭。我索性說了罷:江南甄家還有幾兩銀子,大太太那裏收著,該叫人就送去罷。倘或再有點事兒出來,可不是他們躲過了風暴又遭了雨了麼?」
賈政本是不知當家立計的人,一聽賈母的話,一一領命,心想:「老太太實在真真是理家的人,都是我們不長進鬧壞了。」賈政見賈母勞乏,求著老太太歇歇養神。賈母又道:「我所剩的東西也有限,等我死了,做結果我的使用,下剩的都給伏侍我的丫頭。」賈政等聽到這裏,更加感傷,大家跪下:「請老太太寬懷。只願兒子們託老太太的福,過了些時,都邀了恩眷,那時兢兢業業的治起家來,以贖前愆,奉養老太太到一百歲。」賈母道:「但願這樣才好,我死了也好見祖宗。你們別打量我是享得富貴受不得貧窮的人哪!不過這幾年看著你們轟轟烈烈,我樂得都不管,說說笑笑,養身子罷了。哪知家運一敗,直到這樣。若說外頭好看,裏頭空,是我早知道的了,只是居移氣,養移體,一時下不了臺就是了。如今借此正好收歛,守住這個門頭兒,不然,叫人笑話。你還不知,只打量我知道窮了,就著急的要死。我心裏想著祖宗莫大的功勳,無一日不指望你們比祖宗還強,能夠守住也罷了。誰知他們爺兒兩個做些什麼勾當!」
賈母正自長篇大論的說,只見丰兒慌慌張張跑來回王夫人道:「今早我們奶奶聽見外頭的事,哭了一場,如今氣都接不上了,平兒叫我來回太太。」丰兒沒有說完,賈母聽見,便問:「到底怎麼樣?」王夫人便代回道:「如今說是不大好。」賈母起身道:「唉!這些冤家,竟要磨死我了!」說著,叫人扶著,要親自去看。賈政急忙攔住,勸道:「老太太傷了好一會子心,又分派了好些事,這會子該歇歇兒了。就是孫子媳婦有什麼事,叫媳婦瞧去就是了,何必老太太親自過去?倘或再傷感起來,老太太身上要有一點兒不好,叫做兒子的怎麼處呢?」賈母道:「你們各自出去,等一會再進來,我還有話說。」賈政不敢多言,只得出來料理兄侄起身的事,又叫賈璉挑人跟去。
這裏賈母才叫鴛鴦等派人拿了給鳳姐的東西,跟著過來。鳳姐正在氣厥,平兒哭得眼腫腮紅,聽見賈母帶著王夫人等過來,疾忙出來迎接。賈母便問:「這會子怎麼樣了?」平兒恐驚了賈母,便說:「這會子好些兒。」說著,跟了賈母等進來,趕忙先走過去,輕輕的揭開帳子。鳳姐開眼,瞧見賈母等進來,滿心慚愧。先前原打量賈母等惱他,不疼他了,是死活由他的。不料賈母親自來瞧,心裏一寬,覺那擁塞的氣略鬆動些,便要扎掙坐起。賈母叫平兒按著:「不用動。你好些麼?」鳳姐含淚道:「我好些了。只是從小兒過來,老太太、太太怎麼樣疼我!哪知我福氣薄,叫神鬼支使的失魂落魄,不能在老太太、太太跟前盡點兒孝心,討個好兒。還這麼把我當人,叫我幫著料理家務,被我鬧的七顛八倒,我還有什麼臉見老太太、太太呢?今日老太太、太太親自過來,我更擔不起了,恐怕該活三天的又折了兩天去了!」說著悲咽。
賈母道:「那些事原是外頭鬧起來的,與你什麼相干?就是你的東西被人拿去,這也算不了什麼呀!我帶了好些東西給你,你瞧瞧。」說著,叫人拿上來給他瞧。鳳姐本是貪得無厭的人,如今被抄淨盡,自然愁苦,又恐人埋怨他,正是幾不欲生的時候。今見賈母仍舊疼他,王夫人也不嗔怪,過來安慰他,又想賈璉無事,心下安放好些。便在枕上與賈母磕頭,說:「請老太太放心。若是我的病托著老太太的福好了,我情願當個粗使的丫頭,盡心竭力的伏侍老太太、太太罷!」賈母聽他說的傷心,不免掉下淚來。
寶玉是從來沒有經過這大風浪的,心下只知安樂、不知憂患的。如今碰來碰去,都是哭泣的事,所以他竟比傻子尤甚,見人哭他就哭。鳳姐看見眾人憂悶,反倒勉強說幾句寬慰賈母的話,求著:「請老太太、太太回去,我略好些過來磕頭。」說著,將頭仰起。賈母叫平兒:「好生服侍。短什麼,到我那裏要去。」說著,帶了王夫人將要回到自己房中,只聽兩三處哭聲。賈母聽著,實在不忍,便叫王夫人散去,叫寶玉:「去見你大爺大哥,送一送就回來。」自己躺在榻上下淚。幸喜鴛鴦等能用百樣言語勸解,賈母暫且安歇。
不言賈赦等分離悲痛。那些跟去的人,誰是願意的?不免心中抱怨,叫苦連天。正是生離果勝死別,看者比受者更加傷心。好好的一個榮國府,鬧到人嚎鬼哭。賈政最循規矩,在倫常上也講究的,執手分別後,自己先騎馬趕至城外,舉酒送行,又叮嚀了好些國家軫恤勳臣,力圖報稱的話。賈赦等揮淚分頭而別。
賈政帶了寶玉回家,未及進門,只見門上有好些人在那裏亂嚷,說:「今日旨意:將榮國公世職著賈政承襲。」那些人在那裏要喜錢,門上人和他分爭,說:「是本來的世職,我們家襲了,有什麼喜報?」那些人說道:「世職的榮耀,比任什麼還難得。你們大老爺鬧掉了,想要這個,再不能的了。如今聖人的恩典比天還大,又賞給二老爺了,這是千載難逢的,怎麼不給喜錢?」正鬧著,賈政回家,門上回了,雖則喜歡,究竟是哥哥犯事所致,反覺感極涕零,趕著進內告訴賈母。賈母自然喜歡,拉著說了些勤黽報恩的話。王夫人正恐賈母傷心,過來安慰,聽得世職復還,也是歡喜,獨有邢夫人、尤氏心下悲苦,只不好露出來。
且說外面這些趨炎奉勢的親戚朋友,先前賈宅有事,都遠避不來;今日賈政襲職,大家又來賀喜。哪知賈政純厚性成,因他襲哥哥的職,心內反生煩惱,只知感激天恩。於第二日進內謝恩,到底將賞還府第園子備摺奏請入官。內廷降旨不必,賈政才得放心回家,以後循分供職。但是家計蕭條,入不敷出。鳳姐抱病不能理家,賈璉的虧空日重一日,難免典房賣地。府內家人幾個有錢的,怕賈璉纏擾,都裝窮躲事,甚至告假不來,各自另尋門路。獨有一個包勇,雖是新投到此,恰遇榮府壞事,他倒有點真心辦事,見那些人欺瞞主子,時常不忿。奈他是個新來乍到的人,一句話也插不上,他便生氣,每日吃了就睡。眾人嫌他不肯隨和,便在賈政前說他終日貪杯生事,並不當差。賈政道:「隨他去罷。原是甄府荐來,不好意思。橫豎家內添這一個人吃飯,雖說窮,也不在這一人身上。」並不叫驅逐。眾人又在賈璉跟前說他不好,賈璉此時也不敢自作威福,只得由他。
忽一日,包勇耐不過,吃了幾杯酒,在榮府街上閒逛,見有兩個人說話。那人說道:「你瞧!這麼個大府,前兒抄了家,不知如今怎麼樣了?」那人道:「他家怎麼能敗?聽見說裏頭有位娘娘是他家的姑娘,雖是死了,到底有根基的。況且我常見他們來往的都是王公侯伯,哪裏沒有照應?就是現在的府尹,前任的兵部,是他們的一家兒。難道這些人還庇護不來麼?」那人道:「你白住在這裏!別人猶可,獨是那個賈大人更了不得!我常見他在兩府來往,前兒御史雖參了,主子還叫府尹查明實跡再辦。你說他怎麼樣?他本沾過兩府的好處,怕人說他迴護一家兒,他倒狠狠的踢了一腳,所以兩府裏到底抄了。你說如今的世情還了得麼!」兩人無心說話,豈知旁邊有人聽得明白。包勇心下暗想:「天下有這樣人!但不知是我們老爺的什麼人?我若見了他,便打他一個死,鬧出事來,我承當去。」那包勇正在胡思亂想,忽聽那邊喝導而來。包勇遠遠站著,只聽見那兩人輕輕的說道:「這不是賈大人來了。」包勇聽了,心裏懷恨,趁著酒興,便大聲說道:「沒良心的男女!怎麼忘了我們賈家的恩了?」雨村在轎內聽得一個「賈」字,便留神觀看,見是一個醉漢,也不理會,過去了。
那包勇醉著,不知好歹,便得意洋洋回到府中,問起同伴,知是方才見的那位大人是這府裏提拔起來的。「他不念舊恩,反來踢弄咱們家裏,見了他罵他幾句,他竟不敢答言。」那榮府的人本嫌包勇,只是主人不計較他,如今他在外頭惹禍,正好趁著賈政無事,便將包勇喝酒鬧事的話回了賈政。賈政此時正怕風波,聽見家人回稟,便一時生氣,叫進包勇來數罵了幾句,也不好深沉責罰,便派去看園,不許他在外行走。那包勇本是個直爽的脾氣,投了主子,他便赤心護主,哪知賈政反倒聽了別人的話罵他。他也不敢再辯,只得收拾行李往園中看守去了。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